七觴

困了

十年一觉,大梦一场

不喜武的将军世子x一舞动京城的长公主

好喜欢这种题材,大家食用愉快~

魔鬼预警~







【曾经我以为是那些武将太过愚蠢,满口家国大义,不过是以暴制暴。后来才知道,是自己太过天真。】


吴宣仪出身武将世家,却偏偏不喜武,偏爱文。


镇北将军府世子不懂武功整个楚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这件事常常成为百姓的饭后谈资,吴将军对自家世子是恨铁不成钢,又不舍逼迫。一个女子,能要求她怎么样呢?保家卫国,戍守边疆本就该是男子的事。


吴宣仪本不该是世子,只因皇帝下旨,若生下男孩便与小太子结为兄弟,若是女孩,便是未来的太子妃,未来的皇后,以此来牵制镇北将军府。吴将军与夫人不忍女儿入深宫勾心斗角,便对外声称将军府诞生了世子。


由于身份的特殊,吴宣仪活的小心翼翼,她把人生当做一个漫长的任务,每天循规蹈矩,盼望着结束,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,充满矛盾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和母亲从来不干涉她的选择,比如不习武。她讨厌每次父亲带兵出征,归来时一身伤痕,她讨厌武力让无数人家破人亡,她总认为,不需要武力也可以解决一切,那些人不过以暴制暴,用战争来满足自己体内的嗜血因子。她是不一样的,她看不起他们。


吴宣仪说她曾渴望生命的终结,是因为遇见金知妍才渴望永恒。


吴宣仪遇见金知妍是在一次宫廷宴席上,那时吴将军大胜归来,皇帝为他接风洗尘特地大摆筵席,朝廷重臣都会参加,此次允许携带家眷,自然少不了镇北将军府世子吴宣仪。


金知妍是楚国的长公主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。相传,楚国有长公主一舞动京城之说,也不知真假。


后来吴宣仪回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金知妍一袭红裙,裙点星光,青丝如瀑,发间是夸张的蝴蝶样式金钗,但没有一丝沉重之感,倒是添了几分活泼。面纱挡住了她的容颜,仅仅眼波流转也足以摄人心魂,她笑眼弯弯,眉点朱砂,轻移莲步,皓腕凝霜,举手投足都勾走了在座之人的目光。坊间传言似乎也是有些可信度的,吴宣仪想。


金知妍像是一块石子,掉进吴宣仪安若明镜的心湖,泛起阵阵涟漪。


金知妍一舞之后便匆匆离场,皇帝也没管她,他清楚得很,自己的宝贝公主最讨厌这种宴席,愿意来助兴已是做出最大的让步,给足了自己面子。


金知妍离场,吴宣仪也失了兴趣,与父亲说了一声便提前离席。想着自己是第一次入宫,还未仔细看过皇宫,趁月色不错,便在皇宫踱步。恰好看见宫女经过,问了御花园的地点,蹦蹦跳跳就过去了。到底是小孩心性,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喜欢凑个热闹,这不,听说御花园冬日还花开满枝,怎么也不想错过。


青石板的地面被月光染上了一层霜,吴宣仪踩着树影走入御花园。入眼是落英缤纷,花瓣与风于黑夜里缠绵,冬日的雪似是独善其身,徐徐落下,落在屋顶上,落在地上,落在少女的鬓发上,衣衫上。树下的女子好似一座雕像,不觉凉意,一动不动,只是看着眼前的落花。鲜红的衣裳和肩头的雪白形成强烈对比,吴宣仪忽然觉得她看到了另一个人,仿佛此刻这个人不是方才摄人心魂的女孩,她单薄脆弱,让吴宣仪鼻子一酸。


吴宣仪刚踏出一步,金知妍的声音便传来。


“世子有何事?”


“见过公主。”吴宣仪行了一礼,说道:“宴席太无聊,听说御花园冬日也有繁花盛放,便想着一睹芳华,没想到遇见了公主。”


“既是如此,世子可愿与本宫一同赏这古樱。”


明明是问句,在金知妍毫无起伏的音调里硬是变成了陈述句。吴宣仪听到邀约,自然是欣喜答应。金知妍没有回头,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,吴宣仪走到她的身侧,偏过头望着金知妍的侧脸,她还是惊艳了,方才宴席中单是看眼睛就能猜测出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子,只是她没想到金知妍比她想象的还要美上几分。


不觉的,吴宣仪看呆了。金知妍感受到身旁人炙热的视线,有些不自在。


“本宫好看么?”金知妍声音淡淡的。


“好看。”吴宣仪脱口而出,又突然觉得自己话语轻佻,失了礼数,立即摇晃脑袋说道:“不不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
“那世子是觉得本宫不好看咯。”金知妍看着身旁的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。


“不是不是,公主自然是好看的,我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·哎呀。”


吴宣仪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书都白读了,竟被人一两句话就堵的自己哑口无言。过了很久,吴宣仪才知道,在喜欢的人面前,所有的准备都会变得手足无措。


金知妍觉得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了,而这一切都是身旁这个傻里傻气的人带来的,她想敞开心扉了,对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时辰,甚至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。


“今天是母妃的忌日,每年母妃的忌日我都会一个人在这里赏樱,这棵古樱是父皇特地为母妃栽的,只有冬天才会开花。母妃说,我看到这棵树就像她陪着我一样,冬天也不会觉得冷了。”


“谢谢你今天陪我。”


金知妍声音有些低哑,听得吴宣仪心头一颤。


“以后我都可以陪你来,冬天我给你温暖。”


“我是说,两个人总会好一点。”


吴宣仪越说越小声,生怕太过突兀,惹金知妍生厌。


“世子此话可当真?”


“自然当真。”


那一刻,吴宣仪仿佛在金知妍眼里看到了星光熠熠,看到她眼眸里的自己,从未有过的坚定。吴宣仪没有告诉金知妍,在她的笑容里,自己终于读懂了书中所写。


 

月色与雪色之间,你是第三种绝色。

 


“宣仪,以后可直接唤我知妍,不必行礼了。”


金知妍说完便快步离开了,要不是有夜色作为掩护,吴宣仪大概就要发现金知妍泛红的脸颊了吧。吴宣仪在金知妍离开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知道了她的名字,与她姣好的面容相称的名字,念着格外温柔。


那年吴宣仪十岁,金知妍也十岁。


后来的十个年头,吴宣仪都陪在金知妍的身边。十年,小世子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少年,小公主出落得越发迷人,肩若削成,腰如约素。吴宣仪成了无数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,而她依旧大张旗鼓地给予金知妍宠溺,包容金知妍所有的任性。她把所有的独一无二都给了金知妍,金知妍把所有的笑容都给了吴宣仪。


二十岁,世子加冠。


她们还是相约古樱下,吴宣仪说她要考取功名,她想为国效力,她依旧认为文可治国,可以减少家破人亡,减少战争。她,还是不喜武。


金知妍懂吴宣仪,一直都懂。


“宣仪考取功名后来娶我吧,铺十里红妆。”


“我······我······”


吴宣仪真的很想答应,她幻想过无数次金知妍凤冠霞帔端坐在花轿中,她骑高头大马,向全世界宣告她是她的驸马。可她怎么能,怎么能,她不是男子啊,怎么做金知妍的驸马,一想到金知妍会嫁给他人,吴宣仪就感觉心痛到不能自已。


“我知道你是女子。”


金知妍的声音很平静,似乎在诉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,平常到就像问今晚吃什么。吴宣仪很惊讶,她苦苦守着的秘密已经暴露在金知妍的面前,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。金知妍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吴宣仪的声音,失落瞬间吞没了她,原来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。


“宣仪不愿就算了,当我不曾提过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
金知妍转身走出好几步,吴宣仪才意识到自己的愣神让她误会了,连忙小跑追上金知妍,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。不顾她的挣扎,紧紧将她抱在怀中。


“不是不愿意,是太过高兴,没反应过来,知妍你可想好了,嫁给我就注定没有一个完整的家。”


“傻瓜,有你才叫家啊。”


“知妍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我心悦你。”


“嗯,君心似我心。”


 

吴宣仪真的如愿考上了状元,身穿状元服,与榜眼、探花一同进殿面圣。


皇帝心情很好,赏赐了榜眼和探花之后问道:“状元郎想要何赏赐?朕满足你。”


吴宣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说:“臣斗胆请陛下将长公主下嫁于臣。”


“哦?想要朕的公主,也不是不行,让知妍自己决定吧,来人,传长公主。”


皇帝也听过坊间传言,镇北将军府世子与长公主情投意合的故事,他就是想恶作剧,自家公主面子这么薄,想看看她怎么说。


“长公主到。”


“儿臣见过父皇。”金知妍行礼。


“平身平身,知妍啊,这小子可是向朕请求赐婚于你呢,你怎么想。”


金知妍看向吴宣仪,恰好两人目光相撞,她有些害羞,立即移开视线。平常害羞的吴宣仪此时直勾勾地盯着金知妍,丝毫没打算掩饰她的倾慕。


“全凭父皇做主。”金知妍知道是皇帝故意闹她,但女儿家讲到婚事还是不免害羞。


“好,那朕就将长公主赐婚于吴爱卿,三月后完婚。”


“谢陛下。”


吴宣仪猜到皇帝并不会阻止这门婚事,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难掩心中狂喜,她的知妍终于要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妻子了。


 

不料大婚还没到,边疆战事吃紧,大战一触即发。镇北将军挂帅出征,朝廷武将纷纷请命奔赴战场。吴宣仪不懂武,但善用计谋,她出谋划策,几次化险为夷,可最终还是败了,楚国大败。


燕国使者送上和解书,表示愿意与楚国和解,并退兵,条件是要求楚国用长公主和亲,燕国的太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楚国长公主貌美如花,誓要夺取。


皇帝看到之后脸色十分不好,金知妍是他最宠爱的公主,他怎么舍得送她去和亲,更何况,金知妍一心系在吴宣仪身上,可不答应国家不知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。他一时不能决定,燕国表示给楚国三天时间考虑,要么交出长公主,要么燕国铁骑踏遍楚国境内。


第一天,讨论没有结果。


第二天,也没有结果。


第三天,镇南将军上奏请皇帝顾全大局,忍痛割爱,众大臣纷纷附和。


吴宣仪很愤怒,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愤怒。


“你们这些武将,口口声声说保家卫国,口口声声说着王者之师,最后要一个女子来为你们的无能负责么!”


“现在在这里振振有词的你们从未感到惭愧么,如果是这样,这官我不做也罢。”


吴宣仪摘下头上的乌纱帽,用力扔在地上,因为愤怒不停地张口呼吸,她不怕惹怒龙颜,她都要失去金知妍了,她都要失去她生命里唯一的光了,她还怕什么。


吴宣仪没有回将军府,她从金銮殿跑出来,来到古樱树下,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蹲在那里,缩成一团,紧紧地抱着自己。她觉得自己崩溃了,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到,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,自己的抱负在现实面前如此可笑,于是她笑了,笑的越来越大声,越来越凄凉,仿佛破碎的玻璃杯最后的挣扎。


你听,我们连笑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


金知妍来到御花园就看到吴宣仪哭的歇斯底里的样子。她们都无力回天,她们只能彼此拥抱,却发现两个人都那么冷,谁也温暖不了谁。


“宣仪,我······”


吴宣仪听到金知妍的声音猛的抬起头,双眼通红地看着她,右手紧紧抓住金知妍的手,生怕一松开就再也握不到了。她像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,急切,恐惧。金知妍被她握的生疼,没说话,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。


“知妍,知妍,你跟我走好不好,我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,没有人会要挟你,没有人会伤害你,求求你,跟我走好不好。”


吴宣仪不停地说着,带着抽泣,哽咽,是金知妍从未见过的脆弱的样子。金知妍很想答应她,很想很想。


“宣仪,你知道的,我不能。”


“宣仪,若我是普通百姓,国家与你,我定选你,可你知道的,皇家儿女多半身不由己,父皇已经给了我很多的自由,你该明白的,我的身份有多尊贵,就有多无力,国家与你,我别无选择。”


“宣仪,对不起。”


如果说刚才吴宣仪还心存一丝侥幸的话,此刻金知妍的话无疑是给她判了死刑。


金知妍第一次吻吴宣仪,如羽毛轻抚湖面那般温柔,唇舌相触,不含一丝情欲,极尽虔诚。金知妍的舌尖一点一点描摹吴宣仪的嘴唇,一寸一寸汲取她的气息。人们常说和心爱的人接吻,如蜜糖一般甜蜜,而她们的吻是咸的。混杂着眼泪,夹杂着悲伤。为不得不面对的离别,为将来漫漫长夜的孤寂,为爱而不得的痛苦,为控诉命运的不公。


听说,后来长公主远嫁燕国,她不要十里红妆。听说后来文状元大醉酩酊,从此投笔从戎,戍守边疆。


听说,后来她成玉面杀神,双手沾满鲜血。除了自己,谁也不信。


听说,后来皇帝召见过小将军,又放她离去。


听说,长公主出嫁三年,病逝。当夜,小将军见一人身着红裙,舞于茫茫大漠,小将军从此音讯全无。


 

 “陛下,没有谁对不起我,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,是我的天真让我失去了她,我嘲笑武将愚蠢,其实是我自己愚笨,我不该相信别人,我该再强大一点。”


“陛下,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金知妍,武将的无能不该让公主负责。”


“陛下,知妍想要的太平,我来给她。”


十年一觉,大梦一场,青梅煮酒,两小无猜,西窗梦醒,肝肠寸断。


吴宣仪还是不喜武,却没有人懂她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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