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觴

困了

眼睛

依旧ooc

依旧BE预警

随缘写文,随缘收评论

下次会写HE,因为有人抢我零食威胁我

我太可怜了









我一直喜爱冬日的暖阳,那冰冷中透着丝丝暖意的感觉,像极了你。手里的卡布奇诺还冒着热气,轻抿一口,白色的奶沫沾在了唇上,又伸出舌头自顾自地舔掉。楼下的孩子嬉戏玩闹,仿佛永远也就这样了。忽然吹来一阵风,吹过心尖,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,才想起又忘了添衣服,只好转身回屋。


我站在柜子前,手指点过一件又一件外套,最终停在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上,那是我唯一一件浅色的外套,也说不上是喜欢,只是习惯了天气转凉的时候它便会出现在我的身上,因为那时,她总会将外套披在我的肩头,笑着骂我不懂照顾自己,我喜欢转身扑到她的怀里,蹭着她的长发,说,反正有她宠我。我仿佛又听见了她每一次无奈的叹息,是不是从那时候起,你便知道了我们走不到永远。


收拾好情绪,我拿出那件外套,随意地套在身上,加上一条水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,配上新买的靴子,着实显得有些奇怪,我也不在意,毕竟再也没有一个人一边嫌弃我的穿衣品味,又帮着我去搭配了。


今天是画展的第一天,我的第一个个人画展,画展来了形形色色的人,情侣,朋友,或是一个个家庭,可是我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。他们一个两个凑在画前细细的端详着,不时点头,不时微笑。聚集人数最多的,是画展的一个较隐蔽的角落,我拢了拢衣服,慢慢地走过去,那里放着的,是我的回忆,以及,我的梦想。


我混在人群中,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几幅画,比起其他画作的写实,挂在这里的,倒是有些让人不明所以。只是眼睛,我画的全部都是眼睛,各式各样的眼睛,那是她的眼睛,又或者说是我看到的她眼里的色彩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,我才敢肆无忌惮地直视她的眼睛,在她的眼里,我似乎看尽了我的一生。


 

哦,忘了说,我叫金知妍,是个不温不火的画家。

 


九年前我是洛大美术系的高材生,在大家忙着恋爱逃课打游戏,又分手八卦借酒消愁的时候,我都在画画。十八年来,唯一坚持下来的也只好画画了。我的导师总是夸赞我技艺高超,她说我所有的细节和手法都无可挑剔,却独独少了灵魂。她说,知妍,你没有心。


坐在画室里,我忽然没了画下去的心情,颓废地扔下笔,看着画纸上刚刚画出的一朵娇嫩欲滴的蔷薇。为什么画?喜欢?好像不是。我不懂,真的不懂为什么画画,也不懂画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为什么,或许真如导师所说,知妍,你没有心,呵。


金知妍叹了口气,算了,还是先去买瓶饮料冷静一下好了。


当金知妍拿着茉莉花茶回到画室门口的时候,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“灵魂……灵魂”,推开门,就看到她的画板前站着一个女孩,女孩在看她的画,阳光正好从窗户洒进来,落在女孩黑色的发丝上,几缕蓝色的挑染在阳光下很是亮眼,金知妍忽然觉得,“美若天仙”或许就是这样了。


女孩皱着眉,似乎也看出了这幅画的缺陷,又或者是,共鸣?金知妍呆愣在那里,过了好一会儿,女孩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金知妍,轻声开口:“你画的?”


还在神游的金知妍见女孩突然开口,吓了一跳:“啊?”


“我说,这是你画的?”女孩转过身直视着金知妍。


“是,是的。”金知妍下意识抓了抓头发来掩饰她的紧张,却在抬头的时候不小心撞进了女孩的眼波里。


“没有灵魂,呵呵,和我一样。”女孩自嘲一笑,径直离开了。


金知妍并没有听清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,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啊,耀眼的亮黑色,覆盖着一层冰霜,深不见底。金知妍第一次有了想将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的冲动。她庆幸于自己技艺的高超,足以将女孩的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,连金知妍都没有发现,那一刻的自己,是多么雀跃。


 

金知妍混在人群里看着那的一幅画,那是她被导师称赞的第一幅画,导师第一次说金知妍找到了灵魂,导师说,这是命运。


 

命运会让你遇见一个特别的人,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,只是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了特定的地点,却轻易地拨动了你的心弦。


 

金知妍最终将那朵蔷薇画进了女孩的眼睛里,许多年后,当金知妍再次回首时,她才终于知道,那朵不知为何画下的蔷薇,应是为了女孩而存在的,正如,金知妍的画,本就应该为了女孩而存在。


站在这里,二十七岁的金知妍,仿佛看见了十八岁初遇女孩时的,那个迷惘又干净的自己。


“你的画要取什么名字?”


“就叫‘遇见灵魂’吧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清晨,金知妍推开窗子,窗外白茫茫的一片,雪花还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那是金知妍来到洛城后的第一场雪。来自南方的金知妍第一次看见雪,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兴奋,就像其他女孩子一样,可她实在不懂什么叫做兴奋。兴奋应是一种情感的变化、起伏,而金知妍,十八年来好像只有过一次,那就是,遇见女孩的那一天,陌生的感觉让金知妍感到有些惶恐,又有些期待。


那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,金知妍已经一周没有见过女孩了。


金知妍说:“如果能再遇见那个女孩,我一定是可以认出她的。”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,对于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,仿佛天地都显得黯然失色。她会有一个怎样的名字呢?定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名字吧,金知妍这样想着。


匆匆喝了口热水,拿上画具,金知妍就出门了,这样的景色最适合出门写生了是吧,对于许多人,他们大概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,抑或是一个否定的答案,而对于金知妍,金知妍啊,她恐怕只会给你一句“谁知道呢”。在金知妍十八年的人生里,大概是没有“想不想做”,只有“应不应该做”。就连贯穿她人生的绘画也是如此。


“我该去画画了”而不是“我想去画画了”。


“我该将这样的景象画下来”而不是“我想将这样的景象记录下来”。


这就是金知妍,她的一生就像是被规划好了一样,没有起伏,没有意外,像是光滑轨道里的小铁块,被挡板禁锢,逃不出限制,更可怕的是,金知妍,从未想过要逃。


背着画板,金知妍来到洛大美术系的天台,那本是专门为美术系学生建造的高台,由于可以俯瞰整个洛大,后来也受到了其他系的学生和老师的喜爱。金知妍总是来到这里,其实她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,只是感觉站在这里,会看到些什么的。


有人说,洛大美术系的天台是个可以看到奇迹的地方,金知妍不置可否,她从来没有渴望过奇迹,也并不相信奇迹,她只是一个旁观者,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他人的喜怒哀乐,却从不入戏。可是这一次,奇迹好像打算眷顾这个迷路的孩子了。


金知妍看到了那天的那个女孩,雪白色的长款大衣裹住女孩的身躯,雪白的靴子,雪白的围巾,宛若一个雪地里的精灵。女孩面对着天台,微微抬着头,一动不动,好像看见了什么。金知妍看着女孩的动作,耳朵有些发烫,即使明知道女孩不可能发现自己在看她。金知妍将那个雪地里的身影用画笔描绘出来,看不见女孩眼睛里的色彩,但金知妍想,那应是看穿一切的眼神,一如初见时那般。


当金知妍再一次看下去时,女孩已经离开,金知妍匆忙收拾东西跑下楼,她发誓,从出生到现在,都没跑得那么快。追上了那个雪白的精灵,金知妍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,就只能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,踩着她的脚印往前走。


“你要跟到什么时候。”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。


金知妍听到声音有些不知所措,紧张地鞠了一躬。


“对……对不起,我是美术系的金知妍,我……我想认识你。”


“理由。”


“啊……啊?”


“想认识我的理由。”面前的人转身看着金知妍。


“你的眼睛很漂亮,我想画你。”金知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,耳朵感到一阵热气。


金知妍低着头好一会儿,面前的人儿都没什么反应,偷偷地抬起头看女孩,只是这一看,又撞进了女孩眼波里。


年少的金知妍看不懂女孩的眼神,看不懂为何女孩看她时眼里总带着悲悯,以及些许的……心疼?


“舞蹈系,吴宣仪”只留下一句,便转身离去。


“我是美术系的金知妍,记住了!”金知妍朝着吴宣仪离开的方向大喊,再次报出自己的名字,笑得像个孩子,或者说她本来就还是个孩子。远处的吴宣仪轻轻勾起了嘴角。


我们背负着过去生存下来,有时宛若行尸走肉,失了方向,然而命运让我遇见了你,你不一定有倾国倾城的容貌,惊为天人的谈吐,却恰好适合我的灵魂。


多年以后,有学生问金知妍,奇迹是什么颜色。


她说,是亮黑色。


学生不解,金知妍只是摸了摸她的头,笑得极其温暖,说,你长大以后就会懂了。

 

或许我从未说过,所谓奇迹,不过就是你,所谓奇迹的颜色,不过就是你眼睛的颜色。

 

第二幅画,是一双带着悲悯与怜爱的眼睛,是吴宣仪第一次直视金知妍的目光,是年少的金知妍无法明白的眼神。


金知妍为它取名为“非明”。


并非明了,亦并非不明。你一开始便看到了我们的结局,却还是陪我演了一场大戏。若是命运使然,它将你送到我身边,又自顾自地将你带走,那我接受,亦宁愿永生不明。


 

 

一向喜静的金知妍忽然想去食堂吃饭,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第七食堂,第七食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无非就是……靠近舞蹈系,舞蹈系的学生大多喜欢在第七食堂吃饭。


金知妍点了一份茄子和牛肉,转身去找空位,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凑在一起,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坐在哪里好,忽然,她看到了角落里的吴宣仪,米白色的长款大衣,咖啡色长发披散下来,她染了发。那人不时将垂下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,只是安静地吃饭,仿佛和周围的人不在一个世界。


看到心心念念的人,金知妍心里一喜,抬腿走到吴宣仪的面前,放下餐盘。


“我可以坐这里么?”吴宣仪一抬头,就看到金知妍眉眼带笑的样子,将已到嘴边的“不行”又吞了回去,继续自顾自地吃饭。


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。”金知妍见吴宣仪一直不说话也有些尴尬,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,现在这样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,只好低头吃饭。过了一会儿,吴宣仪站了起来,拿起餐盘正要离开,金知妍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。


“宣仪。”吴宣仪心里一震,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了。


“等下有空么,要不要到校园里走走。”


吴宣仪转过身一直盯着着金知妍搭在她胳膊上的手,金知妍顺着她的目光一看,发觉自己冲动了,迅速收回手,低下头,小声道歉。吴宣仪看了一眼面前那个懊恼的孩子,突然觉得很是可爱,想笑,又拼命忍住。


吴宣仪看了金知妍好一会儿,转身向放餐盘的地方走去。金知妍自嘲一笑,果然,我还是很无趣吧,轻叹了一口气。吴宣仪听到背后传来的叹气声,有些好笑,算了,还是不逗这个孩子了。


“再不走我就不等你了。”


“啊?别走,我马上就来”


金知妍连忙收拾好桌上的残羹,放到餐具回收处,跟上吴宣仪的脚步。说实在的,两人并不是很熟悉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最后是以吴宣仪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为结尾。


吴宣仪临走前塞了个信封给金知妍,还顺便送了个wink,说:“记得来哦。”


金知妍打开信封,是一张门票,校园舞蹈大赛。


金知妍看见吴宣仪个性张扬的样子就是在舞蹈大赛,和平常看见的完全不同的模样。印象中比较喜欢浅色的衣服,这一次,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短裙,外衣松松垮垮,收了腰身,露出肩头,还留下长长的下摆,配上较浓的眼妆和鲜艳的红唇,倒是有了邪魅的感觉。她的队友也着黑衣,款式各异,长什么样子金知妍忘了,她只记得那一晚舞台的灯光好像只打在了吴宣仪一个人身上。


踩点精准,手臂上抬的角度恰到好处,腿部的力量也刚刚好,没有一丝赘余,舞台上的表情管理她也做的极好,什么时候该笑,用什么样的笑,吴宣仪都清楚的很,像练习了千万遍,刻在骨子里,不容出错。可金知妍透过吴宣仪眼里的自信看到了茫然,她像是在寻找什么,正如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一般。她们,是一类人啊,技巧纯熟,却找不到生活的理由。


 

第三幅画,金知妍画下了吴宣仪在舞台上时的眼睛,连同那晚的聚光灯,是聚光灯照出了吴宣仪的茫然,一如是画笔画出了金知妍的惘然。


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金知妍在吴宣仪身上寻求她自己的改变,但她没能发现在那一晚,吴宣仪看见台下站着她的时候,眼睛里露出的欣慰。


“寻”是金知妍的百转千回,是吴宣仪的绕心刻骨。先入为主,难免失落。


 

一晃,四年过去了,迎来毕业季。夜幕降临,最撩人的便是假面舞会。拥有面具的遮挡,看不清面容,隐藏了身份,昏黄的灯光遮掩着,虚幻又真实。


对于金知妍来说这都不成问题,她仍旧可以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吴宣仪,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吴宣仪的眼睛,她为之迷醉了四年,或许还要更久的,一双深如海底的眼睛。像金知妍熟悉吴宣仪的眼睛一样,吴宣仪对金知妍的手也十分熟悉,她看她画画看了四年。所以当金知妍来到吴宣仪面前,伸出手向她邀舞的时候,吴宣仪才会毫不犹豫搭上了金知妍骨节分明的手。


一曲又一曲,不停地旋转,仿佛八音盒上不知疲倦的小人,又宛如坠入深海的沉船,挣脱不开命运。待到最后一曲结束,音乐戛然而止,现场安静下来,被离别的悲伤渲染着,谁也不愿先开口说分别,她们都知道,至此一别,或许再不能相逢。她们来自五湖四海,又将各自归于天涯。


“我要出国了,家里已经安排好了。”吴宣仪打破沉默。


“啊,那很好啊,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。”金知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

空气再次沉默,不是愿意沉默,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挽留。


“宣仪,我想说……”


“知妍,有些话是不能说的。”


金知妍话还没说完,便被吴宣仪捂住了嘴。是啊,有些话不能说,在我们连未来都没有的时候,有些话说出来会更加残忍。所以,我们知道就行了,不曾越界,就无所谓失去。


 

第四幅画,金知妍画下了吴宣仪留下的最后一眼,不舍、克制、浓浓的依恋以及放弃的无奈。后来,那双眼睛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被金知妍想起,在梦中描摹,在现实惊醒。我们给了彼此以眼泪,以沉默,然后纪念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。


金知妍混在人群里,看着眼前的画,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重演,有遗憾么,有的吧。因为遗憾,她画下了第五幅画。


第五幅画,只有一双眼睛的轮廓,并没有实际的内容,这是一幅没完成的作品,一幅永远也不会完成的作品,未完成就是它永恒的状态,金知妍再也没有见过吴宣仪。偶尔能从身旁经过的人口里听到吴宣仪的名字,她才心酸地认识到,亲爱的,我们认识这么多年,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。


我们知道无法停留,所以从不出口挽留。


金知妍用五幅画道尽了她的青春以及途经青春的那个女孩,最后证明:


青春是用来偶尔缅怀的,不是用来念念不忘的。

 

 

据说,后来吴宣仪收到了金知妍画的五幅画,以及没有署名的信,吴宣仪泪眼婆娑,泣不成声。


 

把眉清目秀还给山水天地

把惊鸿一面还给初遇

把一见钟情还给你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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